第九十二章:告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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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些發紅,甚至好幾次在儀式過程中險些跌倒。多虧輝一在一旁一直攙扶著她,這才免去在儀式中發生尷尬的情況。
在整個儀式上,輝一表現出的冷靜甚至讓琴繪都感到了些許不安。無論是在告別時候也好,註視著棺木被送入火化的鐵爐時也好,還是在等候室中等待火化結束也好,他只是維持著脊背挺得筆直的姿態,面無表情地註視著面前的一小片地面。唯一洩露了他的情緒的,是被他自己咬得發白的下唇。
在這種時刻,琴繪依舊不知用什麽樣的言語才能啟到些安慰的作用。她瞥了眼等候室中其餘或坐或站的那些陌生人,安靜地走到輝一的身邊。借著長袖的掩飾,她偷偷地抓住了輝一的手指。意料之中,他的指尖僵硬且冰涼。
覺察到她的觸碰,輝一恍惚著移過視線。
我沒事的。
輝一淺淺地彎起嘴角,對她做出這樣的口型。隨後被她握在掌心的手指稍稍地掙了掙,仿佛想擺脫這一刻她施加的桎梏。可是奇怪的是,琴繪抓住他的手分明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他卻脫不出那潛藏在涼意中的淺淺的溫度。
然而,琴繪還是註意到他那細微的掙紮。她擡起眼,眼眶還有些發紅,淺灰色的眼底劃過些許困惑。即刻,輝一見她移開了視線。原本由指尖感受到的淺淺的溫度,也在這一刻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他微不可見地動了動空落落的手指,再次將心底的失落一並藏到已鑄就的面具之中。
再漫長的等待也會有個盡頭。
琴繪看著木村伯母抱著雪白色的小壇子從房間中走出時,迷糊著意識到那繁雜的儀式終於是告一個段落。雖然之後還有頭七的事務要忙碌,不過對於木村伯母而言,終於是可以暫時地休息一下了。
“那個,”也是到了這個時刻,她才有了機會,把一直盤旋在心頭的請求低聲地說出了口,“我能和輝一,稍稍離開一下麽?恩,有些事情要和他一起……”
“誒?”走在母親身邊的輝一自然是聽到了琴繪的請求。他看著琴繪溫順地回答著母親的問題,僵硬的面部表情終於在這一刻出現了幾分松動的痕跡。至少他從不記得,之前和琴繪有過類似這般的約定。
“恩,非常感謝您。我們會盡早回來的。”獲得了伯母和姐姐兩人的許可後,琴繪平靜地說著。不知是不是受到這兩天肅穆氛圍的影響,她甚至是不自覺地用上了敬語,“好了,我們走吧。”在她看向輝一時,琴繪甚至沒有來得及收起嘴角的一抹溫柔的笑意。
“呃……恩。”像是受到了這一抹笑容的蠱惑,輝一點了點頭,跟在了她的身後。
琴繪帶著他去的地方,是附近公園中一個僻靜的角落。平日這邊便是鮮少有人經過,再加上此刻正是午後時分,會註意到這由樹叢屏障阻隔的空間更是極少。如若不是有了幾次抄近路的經歷,他們恐怕也不會發現,公園中竟會有這樣的地方。
當琴繪再次轉過身看她時,又恢覆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只不過此時,她更明顯地坦白了自己困惑的情緒。
“現在可以了。”
她註視著輝一的眼睛,輕聲說道。
見輝一依舊無言地望著她時,琴繪卻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為什麽而煩惱,但是現在沒有關系的。”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表達,只是與男孩相處地久了,那些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偽裝落在她眼中只是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所以她把他拉了出來,當遠離了那些親屬的目光,遠離了他不得不為之堅強的理由,他是不是就能,暫時地放下那些負擔了呢?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的語言能力似乎有些退化,“現在就只有我在這裏,所以就算你想要哭,也沒有關系。”
輝一一直盯著琴繪的臉。在最初的迷惑散去之後,他有些發楞。隨後,他擡起了手,又不安地垂了下去。碎散的劉海跟著他低頭的動作垂了下來,遮住了他嘴角苦澀的笑。
她好像總是這樣。每次當他以為她會冷漠地走開時,最後得到的卻總是最溫情的對待。
或許就是這樣的原因,所以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地沈湎與她不經意的溫柔之中,扭曲地幻想著那淡淡的,獨屬於她的溫度會一直在他的身邊,再也不會離開。
見他依舊是站在原地,琴繪有些迷惑地偏了偏腦袋。她從來只是根據自己的猜測行事,然後憑借輝一的反應查看她是否得到了正確的答案。幸運的是她有很多次的“自以為是”都獲得了正確的回報,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每一回都能憑借些蛛絲馬跡明確被他深深藏起的內心活動。
“輝……”
音節戛然而止,像是被不自然地被掐在了喉間。
輝一突兀地走上前,彎下腰將頭靠在她的頸側。他放任自己的身體依靠在面前比他略矮小半個頭的女孩身上,只是原本想要擁住她的雙臂,在一番猶豫後僅僅是抓住了她的肩膀。
琴繪的身子因突如其來的重量僵在原地,不過即刻她閉上眼,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她擡起手,輕柔地環住少年緊繃的雙肩。滾燙的氣息拂過她頸側的肌膚,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在逐漸放松,透過連身裙的衣料,能夠感受到鎖骨處溫熱的濕意。
即便是如此,他連一聲抽泣都沒有發出。
琴繪也只是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沈默著接納他的悲傷。
“他……他竟然可以什麽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在多久之後,耳畔傳來低沈的聲音。
“他……怎麽可以,什麽都不知道?”
第一次還能克制自己的情感,然而在這第二遍的問句中,她竟然聽到了刻骨的恨意。
輝一的手一直死死地掐在她的肩頭,卻直到這時她才覺察因他的手指緊扣著肩部肌骨而導致的痛感。
“……輝一。”她再次喚了一聲,希望能把他帶出囚困著他的情感之中。
她的聲音像是解開魔法的咒術一般。他的手驀地松了開去。
琴繪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在過去這些年之中,她從未見過有什麽事能讓他流露出這般仇恨的情緒。她有些困惑地仰起頭,天空仍然是一片慘淡的灰白,恍如整個世界被朦朧的霧霭徹底籠罩。
至少在那個時候,她什麽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番外曾經在微博上丟過……當時糾結了很久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形式,現在還是當做番外丟出來吧。
☆、番外二:遇
琴繪抱著裝著曲譜的文件夾,向上瞟了一眼電梯上方光屏中不斷增加的數字,又看了看時間。她應該不會遲到才對。
每周固定的這個時間,水無月老師會和她的聲樂老師佐野單獨對她進行聲樂輔導。只是沒有想到今天計劃改變,臨時修改了見面地點。琴繪細細想了想,或許是要和經紀人菊池先生一起她討論有關新專輯籌備的相關事項。
琴繪做了一個深呼吸,放松身子靠在電梯的金屬壁上。
自從她帶上“溫蒂尼小姐”這幅面具之後,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怕是沒有人會想到平日在學校裏不茍言笑的清水琴繪與電視上光彩照人的溫蒂尼小姐會是同一個人。不管怎麽說,戴上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她與菊池先生協商後獲得的幾項特殊權利的其中之一。
琴繪明白,說到底自己只是一件賺錢的工具,不過水無月老師對她極其照顧,再加上這本也是她個人的心願,所以她也樂得繼續與其保持合作的關系。
就在她發呆的功夫,電梯已經到達了預定的樓層。
琴繪快步走出電梯,沿著走廊尋找約定的房間。很快她便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然而當她的手握上門把的時候,忽然聽到從房間中傳來了一陣鋼琴聲。
她很快辨認出那段旋律,倒不是什麽古典名曲,而是一首前幾日剛剛發售的流行歌曲。只是沒想到,在用鋼琴演奏出來更有一番別的感受。
琴繪的手懸停在了門把上,最後還是不忍心打斷對方演奏,因而就靠在門上靜靜地等待對方結束。直覺告訴她在裏面彈奏的並不是水無月老師。但若是這樣,她就不明白水無月老師這麽做究竟有什麽用意了。
結束的時候琴繪看了眼時間,發現自己正好遲到了五分鐘。她順勢擡起手敲了敲門,裝作十分匆忙的樣子在急匆匆地走進房間。與此同時,她也不忘調整自己的表情,做出不安的模樣:“真的很抱歉,我遲到了!”
不論房間中的人是誰,這種時候必須要做出禮貌的模樣。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坐在鋼琴後的人立刻站了起來。“你好。”她雙手交疊在身前,對著琴繪微微鞠躬,“你就是,清水小姐麽?”她試探著問,“是水無月老師讓我在這裏等你。”
“是的。”琴繪有些意外,“請問你是?”她沒有想到,能夠用鋼琴如此流暢地演奏出前幾日剛發行的新歌的人,竟然是一個年齡與她相仿的女孩。所以,她的視線忍不住在女孩身上多停留了些時候。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女孩有些面熟。
“啊,真是失禮了,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女孩走到琴繪面前,手下意識地將垂到身前的馬尾與束在發辮上的淡紫色絲帶一道撥到肩後。也是直到走近了之後琴繪才發現,雖說兩人看起來年歲相似,但女孩身材高挑,個子比她足足高出近半個頭。“我姓姚。”這麽說著,女孩一手置於胸口,面上帶著合適的溫和笑容。不知為什麽,女孩的這個動作竟讓琴繪想起了霧繪姐姐虛偽作態時故意做出的模樣。
不過更讓值得琴繪在意的,是女孩的姓氏,“姚?”她未能及時掩飾自己懷疑的目光,失禮地脫口而出,“你是中國人?”可是眼前這位姚小姐的五官較為深邃立體,隱隱約約具有西方人的影子。
姚小姐溫柔一笑,仿佛根本不在意琴繪無禮的問話方式,解釋道:“我爸爸是中國人。”
“倒是有另一件事,”說著,姚小姐從放在一旁的挎包中拿出自己的手機,“水無月老師交代過,‘等清水小姐來了,就和她一起來樓上的錄音室找我’。”她用不緊不慢的語調溫聲念出短信上的內容,口吻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真是很抱歉,因為我是第一次來這裏,所以恐怕還得麻煩清水小姐帶路了。”
“恩,我明白了。”琴繪點點頭,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那麽請姚小姐和我來吧。”
轉過身時,琴繪面上已經收起了那些多餘的表情。盡管接觸時間並不久,不過她還是能感受到,自己那一漏洞百出的演技,在這位姚小姐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就算她的外表或是性格都給人一種溫潤如月之感,但在琴繪心裏,還是為這位姚小姐蓋上了名為“虛偽”的印章。
離開房間,兩人不緊不慢地向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突然,琴繪瞥見那位姚小姐的挎包上掛著個與她整個人的形象都極不相符的玩具掛件。再細細一看,琴繪發現那個玩具掛件竟然是一個她印象極其深刻的造型。
記憶的閘門瞬間被打開。就算選用了溫蒂尼獸的名字作為自己的代號來紀念那一場冒險,事實上,這些年來,琴繪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有關數碼寶貝的事情了。但是今日,卻是因為這位初次謀面的女孩,讓她想起了那大半年的奇異經歷。
琴繪下意識地將手放入口袋,摸了摸自己的手機,仿佛在害怕它一瞬間又變成了武裝暴龍機的模樣。即刻她又暗自在心底嘲笑自己,在姐姐結婚後,那部老舊的翻蓋機就被替換了。至於那些神奇的經歷,她一輩子也只需經歷一次就夠了。
“註意到了嗎?”覺察到琴繪的目光,姚小姐擺弄了一下自己挎包上的盧娜獸掛件,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這麽小孩子氣的東西,真是讓你見笑了。”這麽說著,她海藍色的眼眸中卻漂浮著一抹懷念的情緒,“當時我買這個的時候,也被朋友嘲笑了一番呢。”
“不,才不會。”琴繪收回視線,面上依舊是淡淡的,“個人有個人的喜好。”
“那麽,”見她又要重新陷入沈默中,姚小姐忽然轉移了話題,“清水小姐以前知道嗎?”
“數碼寶貝。”
姚小姐輕輕巧巧地吐出了這個發音。
那個瞬間,琴繪的身體有幾分不自然地僵硬。她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姚小姐會突然提起數碼寶貝的事情……莫非,她和她是一樣的,在小學時收到了神聖天女獸的求助短信?
不,若是這樣也太奇怪了。有關數碼寶貝的事情,就算是她的親姐姐估計都不會相信她的話,更別提她和姚小姐只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了。
“不,”琴繪輕輕回答說,“那是什麽?”
“欸呀,我居然問了這麽奇怪的問題,”姚小姐像是剛剛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似的,用手掩住口,“我只是發現清水小姐在看著盧娜獸時的眼神,好像是很懷念的樣子,所以才這麽問了一句。原來清水小姐以前沒有玩過數碼寶貝的戰鬥卡片麽?”
“戰鬥卡片?”姚小姐的話讓琴繪稍稍放松下來,畢竟兩人說的似乎不是一回事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聽她這麽一提,琴繪的記憶倒是有些覆蘇。在五年級的時候好像確實有流行過卡片游戲什麽的,不過那也僅僅是一陣子,很快就被新的游戲方式取代了。
琴繪的回答讓姚小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用手溫柔地摸了摸盧娜獸玩偶掛件的頭,樣子好像有一些失落,又好像松了口氣。“對不起,清水小姐,問了你一些奇怪的問題……”
“不,這沒什麽……”
琴繪剛想回答,卻又聽到姚小姐這麽說,“我只是覺得,看著清水小姐的樣子很熟悉,就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似的,所以就多嘴了幾句。”
琴繪的腳步停下了。她轉過身,認真地看著姚小姐:“見過的。”原來不只是她一人,就連姚小姐也有同樣的感覺。不過現在,聽著姚小姐的聲音,她已經想起來了,“我們見過的。”
姚小姐微微偏了頭,海藍色的眼底閃過一絲晶亮的光彩。
琴繪彎了彎嘴角。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再加上姚小姐混血兒般的外貌極其出色,讓人印象深刻。“去年十月的時候,在水族館的水母箱前,我和姚小姐,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她應該是正撞見另一位少年對姚小姐告白的場景,只是她當時為避嫌而拉著小泉離開,所以並不知結果如何,就沒有繼續點破。
只見姚小姐的白皙的面容上飛快地染上胭脂般艷紅的顏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躲開了琴繪坦然的視線。隨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哧哧”地笑出聲來。
“你果然還記得啊,”姚小姐再次望向琴繪時,連眼中都是充滿興味的笑意,“我本來還有點擔心,水無月老師要給我介紹的溫蒂尼小姐會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竟然這麽有趣。這下就能完成健太君的願望了。”最後一句,她說的極其小聲。
“再一次自我介紹一下。”姚小姐對她眨了眨眼,隨後對她伸出手,“我是姚心熒。在你的新專輯中,有四首曲子是由我負責的作曲編曲的。請多多指教了。”
“我是,清水琴繪。”明白了原委的琴繪坦然地伸手與對方交握,“請多多指教。”
手掌相握時琴繪只覺得意外。沒有想到這位在她心中被蓋上“虛偽”印章的姚小姐的手,竟是那般地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其實打亂了我自己設置的世界觀……請當做是我純粹的喜歡讓角色串場的愛好吧~
火影的結局……我好怨念啊……
我要開火影的坑去了……
☆、番外三:故人來信
與自己的記憶中相比,這個小鎮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拐過街角處可見的露天咖啡廳也還是老樣子。陽光慵懶,淡淡的咖啡豆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隱約可見個子高高壯壯的老板正背對著櫃臺,不知在忙碌著什麽。
翡翠色的眼底閃現出懷念的光彩,她故意放輕腳步地走進咖啡店,擡起手惡作劇般拍了一下對方的寬厚的肩膀:“保羅!”
蓄著大胡子的男人轉過身,面上不滿的神色在看清來人時瞬間漸漸淡去:“你是……”他瞇著眼辨認了好久,終於將眼前的靚麗女子與記憶中的天真可愛的女孩聯系在了一起:“泉?你是泉?”
“是啊,”小泉笑瞇瞇地回答,“保羅,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嘖,”保羅用手撫著下顎,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真的是很久啊,已經十幾年了,小女孩都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等我給露易絲打個電話,她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十分興奮!”
“不必特意這麽做啦,”小泉制止了激動地立馬想要給妻子打電話的保羅,“反正我現在住的地方就在附近,隨時都能見面的。”
“我只是覺得太高興了,沒想到泉居然回來了。”保羅拍了拍自己的頭,“說起來,泉你和父母回日本都已經有十多年了吧,難道又打算回到意大利定居了?”
“不是啦,”言及此,小泉白皙的面容上飛快地燃起一團紅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保羅展示自己的左手,纖長的無名指上套著一枚樣式簡單的鉆戒,“我結婚了。這一回,是和丈夫來度蜜月的。他還有些事務要處理,所以我就一個人出來逛逛。”
小泉的話讓保羅的口張成了O形,不過他很快在面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泉,恭喜你!”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對著小泉做了個手勢,“我差點忘了,還是老樣子是吧?稍候等我片刻,你先坐下休息會兒。”
小泉揮了揮手,倒也沒有客套地推脫:“你還記得?那我就先謝謝你啦,保羅!”
看著保羅開始熟稔地碾磨咖啡豆制作甜點,小泉則轉頭再次打量店中的裝飾。印象中還是她三歲的時候,保羅和露易絲就搬到這座小鎮裏,然後開了這家咖啡廳。她幼時有空的時候便會來這附近玩耍,所以與保羅夫婦的感情都很好。甚至在即將離開意大利前和保羅他們告別時,還偷偷掉了眼淚。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咖啡店中的一些細節還是沒有改變。除卻那些精巧有趣的,包含著露易絲個人興趣的小裝飾,極具特色的應該就是其中一面墻壁上被改成了留言板的形式,或許在現在這種形式的咖啡廳還是蠻常見的,不過在當年也算是獨具特色了。
小泉滿懷好奇地湊上前去閱讀那些黏貼在留言板上的便簽紙,雖說大部分都是意大利文和英文,她還是隨便挑了幾個自己能明白意思地看了看,發覺上面的留言一如繼往地有趣。
忽然。在一堆英文字母中,小泉的視線被幾個熟悉的假名漢字所吸引。她的手指緩緩地撫上那張淡藍色的便簽,再一次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
“此心安處,是吾鄉?”
小泉雖然不是特別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然而那熟悉的字跡她絕不會錯認!
“保羅?”她有幾分粗魯地撕下了那一張便簽,快步走到櫃臺邊,“保羅,你還記得寫下這張便簽的人嗎?”上面的字跡相對較新,應該是前幾天剛剛留下的。那麽,保羅應該對留下這張便簽的人還有印象才對。
“怎麽了,泉?”保羅放下手中的工具,用小毛巾擦了擦手,同時瞄了那張便簽一眼,“這……”在看清上面的自己之後,保羅居然雙眼一瞇,露出驚奇的表情,“竟然是真的!”他看著小泉,仿佛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保羅,你怎麽了?”覺得保羅的樣子有些奇怪,小泉不禁關切地問了一句。
“泉,你一定不會相信的!”保羅這麽說著,卻並沒有多解釋什麽,而是彎下身子在櫃臺裏面翻找起來。不一會兒,他似乎是從角落中翻出了一個信封。從外觀看那只是普通的樣式,信封上沒有任何的說明文字。
“這是?”小泉有些困惑。
保羅用手點了點信封,然後把它放到小泉的面前:“這是寫下那張便簽的那個女孩子留下的東西。”說著,他不禁感嘆著,“真是不可思議啊,她在離開前交給我這封信,然後拜托我把它交給幾天後會來詢問這張便簽的人。我本來還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太可能,沒想到真的就出現了,而且對象還是泉你!”
聽了保羅的解釋,小泉的目光再次移向這封信,嘴角彎起一個了然的笑容:“那當然了。畢竟,那是琴繪呢。”
給小泉:
首先還是要向你道歉,我們最終還是沒有趕上你和輝二的婚禮。前段日子我們遇到了一個不小的麻煩,幸運的是麻煩終於順利解決,因而我們的旅程得以繼續。雖然在寄給你們的電子郵件中做過具體解釋,但是我認為還是有必要再一次地向你道歉。
真的是很抱歉。
(看到這裏,小泉無奈地笑了笑。)
然後,我相信保羅一定能夠順利地把這封信交到你的手中。因為曾經聽小泉你提起過有關保羅和露易絲的事情,讓我覺得很有興趣,再加上我們都認為小泉的故鄉是旅行中必經的一站,所以才會有了這封信的誕生。
(“是什麽時候說起過的事情呢?我居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現在我正坐在這家咖啡店門口靠左側的露天座椅上,給你寫下這封信。
這樣的形式還是第一次。
我和輝一在選擇踏上路途之後,就很少和你們取得聯系,聽說過的大部分消息還是來自和媽的聊天。不過在知道輝二終於鼓足勇氣向你求婚的時候,我真的很為你感到高興,要知道這個家夥悶騷了這麽久,他終於願意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這一段文字成功地讓小泉紅了臉,“琴繪,你真是……”)
恩,我們都很好,請放心,而且也決定了下一站的行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當小泉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應該正在米蘭開往慕尼黑的火車上。過去聽我家姐姐說過,母親曾在德國的慕尼黑居住過一段時間,所以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便想去看一看母親在與父親相遇之前生活過的地方。
現在再回頭想想,便會發現旅行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見識過沿途各異的風景,好似心境都更著一同開闊起來。或許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但是船到橋頭自然直,麻煩總會有解決的一天。只是更多的時候也會想著,要是能和大家一起看到這般的風景就好了。畢竟我也清楚,像是小時候那般的旅行,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與其相匹的經歷了。
(“我明白的,我當然明白的。”小泉似是想笑,但是笑顏中又多了幾份苦澀的滋味。)
還記得純平開導過我,他說“變化從來都是由他人的眼睛發現的”。這次錯過了與小泉見面的機會——或許小泉已經猜到我們是故意為之的了——便是期望當我們回到日本的時候,能夠在別人眼中找到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吧。
畢竟光是這麽想一想,就覺得自己會變得更高興一些了。
那麽,就到這裏。
請幸福地繼續生活下去吧。
以及請替我和輝一,向輝二,還有遠在日本的拓也、純平和友樹問好。
琴繪
小泉合上信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怎麽樣?”恰巧,保羅端著咖啡和配餐的小點心走到她身邊。拿鐵是在Espresso中加入大量的溫牛奶,保羅還故意在上層做出了愛心式樣的拉花。而搭配的小點心自然是最為出名的提拉米蘇,一小塊精致的糕點躺在潔白的餐盤中,咖啡與奶白相間的顏色就顯得極為誘人。
小泉看著熟悉的食物笑得瞇起了眼。這裏是她幼年生活過的小鎮,所有的一切都充斥著讓人懷戀的熟悉感。“謝謝你,保羅!”她想了想,又說道,“還有謝謝你幫我們帶了這封信。”
“那個女孩,是泉的朋友?”保羅順勢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充滿興味地問。
“恩,”小泉疊起信紙裝回了信封中,又珍惜地把它放入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中,“是很特別,也很重要的朋友。”
“是嗎,”保羅一手撐著下顎,“那的確是很特別的人啊。”
小泉剛剛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聽到保羅的話,她不顧上唇還沾著些鮮奶泡沫,便驚喜地問道:“保羅,你和他們聊過嗎?”
“不,不不……”看小泉這般急切的模樣,保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手,“畢竟是亞洲面孔,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個女孩的戀人就在街角處的艾利克斯家的那所餐廳打工,據說他們在前段時間被人偷了旅費,所以……而她空閑時就會在噴水池那邊唱歌,會有路過的游人給她小費。盡管她的初衷不是這個,但還是會一一收下。”像是回憶起了讓人心情舒暢的事,保羅不禁露出笑容,“她的歌聲,我好像之前從來沒有聽過那樣動聽的旋律。”
小泉突然明白了琴繪在信中所指的“麻煩”是什麽。她抿了抿唇,調侃道:“那是保羅你賺到了呢!”要知道,當年溫蒂尼小姐的告別演唱會可是遭遇了一票難求的場景。不過日本的那些瘋狂的歌迷是怎麽都不會想到今天的情況吧。
“不過更不可思議的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戀人。盡管兩人交談不多,但是他好像只要通過一個眼神,就能知道那姑娘在想什麽。對了!”保羅激動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泉,我有樣東西要給你看一看!”
小泉一頭霧水,卻還是看著保羅急匆匆地走入房間內室。片刻之後,他再次快步走出,不過手中多了一張照片。
他鄭重地把照片遞給小泉,而後故意一手罩在口邊,還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這是露易絲趁兩人不註意時候偷拍的,千萬不要告訴你的朋友啊!”
“恩恩,我知道啦。”小泉接過相片,只掃了一眼面上笑意更甚。
照片中的兩人似乎正坐在她目前所坐的位置上,一側將烏黑長發綰成髻固定在腦後的少女正握著筆匆匆地書寫著什麽,那張小泉所熟悉的清秀面容上一如既往地冷冷淡淡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而坐在她對面的男子——小泉在看到那張和輝二一模一樣的臉時還是有一些感慨,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孩身上,眼底的情愫是從少時開始便再未變過的溫柔。
“保羅,”小泉無比鄭重地拿著相片,“這張照片,可以讓我給我的丈夫看一看麽?”
“當然可以,”保羅豪放地揮了揮手,“這是你的朋友的照片,送給你也沒問題。只是,”他有些疑問地問,“這和你的丈夫有什麽關系?”
保羅的疑問讓小泉露出燦爛的笑容,“等他忙完雜事,我一定會拖著他來拜訪的。到時候,”她故作神秘地買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啊,最後琴繪和輝一在大學畢業後就環游世界去了~
這兩人都沒什麽錢啊,所以是一邊打工一邊走這樣的類型吧(望天。
當然去了三年抱回來一個五歲的姑娘什麽的這種後日談我也就不再多說了(。
關於意大利關於咖啡什麽的,我也就稍微度了一下,沒有做太多考據來著~畢竟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小泉究竟是混血還是純日本人,關於小泉小時候究竟生活在意大利的什麽地方估計也找不到任何的相關的考據-。-才不會說我其實是懶得找_(:з」∠)_
這裏說一聲,這是這條世界線的最後一個番外(啊嘞
下章番外開始世界線轉換,可能剛開始會有點看不懂,不過我會努力把所有的伏筆都收起來,所有的疑問都解釋清楚的。
順道喜歡HE的朋友就看到這裏就可以了,真的,不用再看下去了。
☆、外篇一:清水霧繪
霧繪在手術室外,一副坐臥不寧的模樣。她不耐煩地來回踱步,等待對她而言向來都是一場淩遲。哪怕,哪怕幾分鐘前被送入手術室中的少年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分秒劃過之間,都會讓她想起她十六歲那年的夏天。
那個噩夢一般的夏天。
如果不是青沼愛子的邀請,霧繪怕是再也不會回東京來。
自從那年家中生出了這樣的變故之後,她在父親的摯友周晨先生的幫助下變賣了原本由父母親經營的中華料理店,並咬牙堅持結束了高中的三年生活。但是卻在高中畢業後,她拒絕了來自某一流大學的錄取通知,而是遠遠地離開了東京,提前踏上了社會人的崗位。以至於在多年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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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儀式上,輝一表現出的冷靜甚至讓琴繪都感到了些許不安。無論是在告別時候也好,註視著棺木被送入火化的鐵爐時也好,還是在等候室中等待火化結束也好,他只是維持著脊背挺得筆直的姿態,面無表情地註視著面前的一小片地面。唯一洩露了他的情緒的,是被他自己咬得發白的下唇。
在這種時刻,琴繪依舊不知用什麽樣的言語才能啟到些安慰的作用。她瞥了眼等候室中其餘或坐或站的那些陌生人,安靜地走到輝一的身邊。借著長袖的掩飾,她偷偷地抓住了輝一的手指。意料之中,他的指尖僵硬且冰涼。
覺察到她的觸碰,輝一恍惚著移過視線。
我沒事的。
輝一淺淺地彎起嘴角,對她做出這樣的口型。隨後被她握在掌心的手指稍稍地掙了掙,仿佛想擺脫這一刻她施加的桎梏。可是奇怪的是,琴繪抓住他的手分明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他卻脫不出那潛藏在涼意中的淺淺的溫度。
然而,琴繪還是註意到他那細微的掙紮。她擡起眼,眼眶還有些發紅,淺灰色的眼底劃過些許困惑。即刻,輝一見她移開了視線。原本由指尖感受到的淺淺的溫度,也在這一刻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他微不可見地動了動空落落的手指,再次將心底的失落一並藏到已鑄就的面具之中。
再漫長的等待也會有個盡頭。
琴繪看著木村伯母抱著雪白色的小壇子從房間中走出時,迷糊著意識到那繁雜的儀式終於是告一個段落。雖然之後還有頭七的事務要忙碌,不過對於木村伯母而言,終於是可以暫時地休息一下了。
“那個,”也是到了這個時刻,她才有了機會,把一直盤旋在心頭的請求低聲地說出了口,“我能和輝一,稍稍離開一下麽?恩,有些事情要和他一起……”
“誒?”走在母親身邊的輝一自然是聽到了琴繪的請求。他看著琴繪溫順地回答著母親的問題,僵硬的面部表情終於在這一刻出現了幾分松動的痕跡。至少他從不記得,之前和琴繪有過類似這般的約定。
“恩,非常感謝您。我們會盡早回來的。”獲得了伯母和姐姐兩人的許可後,琴繪平靜地說著。不知是不是受到這兩天肅穆氛圍的影響,她甚至是不自覺地用上了敬語,“好了,我們走吧。”在她看向輝一時,琴繪甚至沒有來得及收起嘴角的一抹溫柔的笑意。
“呃……恩。”像是受到了這一抹笑容的蠱惑,輝一點了點頭,跟在了她的身後。
琴繪帶著他去的地方,是附近公園中一個僻靜的角落。平日這邊便是鮮少有人經過,再加上此刻正是午後時分,會註意到這由樹叢屏障阻隔的空間更是極少。如若不是有了幾次抄近路的經歷,他們恐怕也不會發現,公園中竟會有這樣的地方。
當琴繪再次轉過身看她時,又恢覆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只不過此時,她更明顯地坦白了自己困惑的情緒。
“現在可以了。”
她註視著輝一的眼睛,輕聲說道。
見輝一依舊無言地望著她時,琴繪卻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為什麽而煩惱,但是現在沒有關系的。”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表達,只是與男孩相處地久了,那些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偽裝落在她眼中只是一副故作堅強的模樣。所以她把他拉了出來,當遠離了那些親屬的目光,遠離了他不得不為之堅強的理由,他是不是就能,暫時地放下那些負擔了呢?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的語言能力似乎有些退化,“現在就只有我在這裏,所以就算你想要哭,也沒有關系。”
輝一一直盯著琴繪的臉。在最初的迷惑散去之後,他有些發楞。隨後,他擡起了手,又不安地垂了下去。碎散的劉海跟著他低頭的動作垂了下來,遮住了他嘴角苦澀的笑。
她好像總是這樣。每次當他以為她會冷漠地走開時,最後得到的卻總是最溫情的對待。
或許就是這樣的原因,所以他才會一次又一次地沈湎與她不經意的溫柔之中,扭曲地幻想著那淡淡的,獨屬於她的溫度會一直在他的身邊,再也不會離開。
見他依舊是站在原地,琴繪有些迷惑地偏了偏腦袋。她從來只是根據自己的猜測行事,然後憑借輝一的反應查看她是否得到了正確的答案。幸運的是她有很多次的“自以為是”都獲得了正確的回報,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每一回都能憑借些蛛絲馬跡明確被他深深藏起的內心活動。
“輝……”
音節戛然而止,像是被不自然地被掐在了喉間。
輝一突兀地走上前,彎下腰將頭靠在她的頸側。他放任自己的身體依靠在面前比他略矮小半個頭的女孩身上,只是原本想要擁住她的雙臂,在一番猶豫後僅僅是抓住了她的肩膀。
琴繪的身子因突如其來的重量僵在原地,不過即刻她閉上眼,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她擡起手,輕柔地環住少年緊繃的雙肩。滾燙的氣息拂過她頸側的肌膚,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在逐漸放松,透過連身裙的衣料,能夠感受到鎖骨處溫熱的濕意。
即便是如此,他連一聲抽泣都沒有發出。
琴繪也只是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沈默著接納他的悲傷。
“他……他竟然可以什麽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在多久之後,耳畔傳來低沈的聲音。
“他……怎麽可以,什麽都不知道?”
第一次還能克制自己的情感,然而在這第二遍的問句中,她竟然聽到了刻骨的恨意。
輝一的手一直死死地掐在她的肩頭,卻直到這時她才覺察因他的手指緊扣著肩部肌骨而導致的痛感。
“……輝一。”她再次喚了一聲,希望能把他帶出囚困著他的情感之中。
她的聲音像是解開魔法的咒術一般。他的手驀地松了開去。
琴繪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在過去這些年之中,她從未見過有什麽事能讓他流露出這般仇恨的情緒。她有些困惑地仰起頭,天空仍然是一片慘淡的灰白,恍如整個世界被朦朧的霧霭徹底籠罩。
至少在那個時候,她什麽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番外曾經在微博上丟過……當時糾結了很久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形式,現在還是當做番外丟出來吧。
☆、番外二:遇
琴繪抱著裝著曲譜的文件夾,向上瞟了一眼電梯上方光屏中不斷增加的數字,又看了看時間。她應該不會遲到才對。
每周固定的這個時間,水無月老師會和她的聲樂老師佐野單獨對她進行聲樂輔導。只是沒有想到今天計劃改變,臨時修改了見面地點。琴繪細細想了想,或許是要和經紀人菊池先生一起她討論有關新專輯籌備的相關事項。
琴繪做了一個深呼吸,放松身子靠在電梯的金屬壁上。
自從她帶上“溫蒂尼小姐”這幅面具之後,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怕是沒有人會想到平日在學校裏不茍言笑的清水琴繪與電視上光彩照人的溫蒂尼小姐會是同一個人。不管怎麽說,戴上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是她與菊池先生協商後獲得的幾項特殊權利的其中之一。
琴繪明白,說到底自己只是一件賺錢的工具,不過水無月老師對她極其照顧,再加上這本也是她個人的心願,所以她也樂得繼續與其保持合作的關系。
就在她發呆的功夫,電梯已經到達了預定的樓層。
琴繪快步走出電梯,沿著走廊尋找約定的房間。很快她便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然而當她的手握上門把的時候,忽然聽到從房間中傳來了一陣鋼琴聲。
她很快辨認出那段旋律,倒不是什麽古典名曲,而是一首前幾日剛剛發售的流行歌曲。只是沒想到,在用鋼琴演奏出來更有一番別的感受。
琴繪的手懸停在了門把上,最後還是不忍心打斷對方演奏,因而就靠在門上靜靜地等待對方結束。直覺告訴她在裏面彈奏的並不是水無月老師。但若是這樣,她就不明白水無月老師這麽做究竟有什麽用意了。
結束的時候琴繪看了眼時間,發現自己正好遲到了五分鐘。她順勢擡起手敲了敲門,裝作十分匆忙的樣子在急匆匆地走進房間。與此同時,她也不忘調整自己的表情,做出不安的模樣:“真的很抱歉,我遲到了!”
不論房間中的人是誰,這種時候必須要做出禮貌的模樣。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坐在鋼琴後的人立刻站了起來。“你好。”她雙手交疊在身前,對著琴繪微微鞠躬,“你就是,清水小姐麽?”她試探著問,“是水無月老師讓我在這裏等你。”
“是的。”琴繪有些意外,“請問你是?”她沒有想到,能夠用鋼琴如此流暢地演奏出前幾日剛發行的新歌的人,竟然是一個年齡與她相仿的女孩。所以,她的視線忍不住在女孩身上多停留了些時候。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女孩有些面熟。
“啊,真是失禮了,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女孩走到琴繪面前,手下意識地將垂到身前的馬尾與束在發辮上的淡紫色絲帶一道撥到肩後。也是直到走近了之後琴繪才發現,雖說兩人看起來年歲相似,但女孩身材高挑,個子比她足足高出近半個頭。“我姓姚。”這麽說著,女孩一手置於胸口,面上帶著合適的溫和笑容。不知為什麽,女孩的這個動作竟讓琴繪想起了霧繪姐姐虛偽作態時故意做出的模樣。
不過更讓值得琴繪在意的,是女孩的姓氏,“姚?”她未能及時掩飾自己懷疑的目光,失禮地脫口而出,“你是中國人?”可是眼前這位姚小姐的五官較為深邃立體,隱隱約約具有西方人的影子。
姚小姐溫柔一笑,仿佛根本不在意琴繪無禮的問話方式,解釋道:“我爸爸是中國人。”
“倒是有另一件事,”說著,姚小姐從放在一旁的挎包中拿出自己的手機,“水無月老師交代過,‘等清水小姐來了,就和她一起來樓上的錄音室找我’。”她用不緊不慢的語調溫聲念出短信上的內容,口吻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真是很抱歉,因為我是第一次來這裏,所以恐怕還得麻煩清水小姐帶路了。”
“恩,我明白了。”琴繪點點頭,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那麽請姚小姐和我來吧。”
轉過身時,琴繪面上已經收起了那些多餘的表情。盡管接觸時間並不久,不過她還是能感受到,自己那一漏洞百出的演技,在這位姚小姐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就算她的外表或是性格都給人一種溫潤如月之感,但在琴繪心裏,還是為這位姚小姐蓋上了名為“虛偽”的印章。
離開房間,兩人不緊不慢地向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突然,琴繪瞥見那位姚小姐的挎包上掛著個與她整個人的形象都極不相符的玩具掛件。再細細一看,琴繪發現那個玩具掛件竟然是一個她印象極其深刻的造型。
記憶的閘門瞬間被打開。就算選用了溫蒂尼獸的名字作為自己的代號來紀念那一場冒險,事實上,這些年來,琴繪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有關數碼寶貝的事情了。但是今日,卻是因為這位初次謀面的女孩,讓她想起了那大半年的奇異經歷。
琴繪下意識地將手放入口袋,摸了摸自己的手機,仿佛在害怕它一瞬間又變成了武裝暴龍機的模樣。即刻她又暗自在心底嘲笑自己,在姐姐結婚後,那部老舊的翻蓋機就被替換了。至於那些神奇的經歷,她一輩子也只需經歷一次就夠了。
“註意到了嗎?”覺察到琴繪的目光,姚小姐擺弄了一下自己挎包上的盧娜獸掛件,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這麽小孩子氣的東西,真是讓你見笑了。”這麽說著,她海藍色的眼眸中卻漂浮著一抹懷念的情緒,“當時我買這個的時候,也被朋友嘲笑了一番呢。”
“不,才不會。”琴繪收回視線,面上依舊是淡淡的,“個人有個人的喜好。”
“那麽,”見她又要重新陷入沈默中,姚小姐忽然轉移了話題,“清水小姐以前知道嗎?”
“數碼寶貝。”
姚小姐輕輕巧巧地吐出了這個發音。
那個瞬間,琴繪的身體有幾分不自然地僵硬。她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姚小姐會突然提起數碼寶貝的事情……莫非,她和她是一樣的,在小學時收到了神聖天女獸的求助短信?
不,若是這樣也太奇怪了。有關數碼寶貝的事情,就算是她的親姐姐估計都不會相信她的話,更別提她和姚小姐只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了。
“不,”琴繪輕輕回答說,“那是什麽?”
“欸呀,我居然問了這麽奇怪的問題,”姚小姐像是剛剛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似的,用手掩住口,“我只是發現清水小姐在看著盧娜獸時的眼神,好像是很懷念的樣子,所以才這麽問了一句。原來清水小姐以前沒有玩過數碼寶貝的戰鬥卡片麽?”
“戰鬥卡片?”姚小姐的話讓琴繪稍稍放松下來,畢竟兩人說的似乎不是一回事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聽她這麽一提,琴繪的記憶倒是有些覆蘇。在五年級的時候好像確實有流行過卡片游戲什麽的,不過那也僅僅是一陣子,很快就被新的游戲方式取代了。
琴繪的回答讓姚小姐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用手溫柔地摸了摸盧娜獸玩偶掛件的頭,樣子好像有一些失落,又好像松了口氣。“對不起,清水小姐,問了你一些奇怪的問題……”
“不,這沒什麽……”
琴繪剛想回答,卻又聽到姚小姐這麽說,“我只是覺得,看著清水小姐的樣子很熟悉,就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似的,所以就多嘴了幾句。”
琴繪的腳步停下了。她轉過身,認真地看著姚小姐:“見過的。”原來不只是她一人,就連姚小姐也有同樣的感覺。不過現在,聽著姚小姐的聲音,她已經想起來了,“我們見過的。”
姚小姐微微偏了頭,海藍色的眼底閃過一絲晶亮的光彩。
琴繪彎了彎嘴角。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再加上姚小姐混血兒般的外貌極其出色,讓人印象深刻。“去年十月的時候,在水族館的水母箱前,我和姚小姐,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她應該是正撞見另一位少年對姚小姐告白的場景,只是她當時為避嫌而拉著小泉離開,所以並不知結果如何,就沒有繼續點破。
只見姚小姐的白皙的面容上飛快地染上胭脂般艷紅的顏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躲開了琴繪坦然的視線。隨後,她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哧哧”地笑出聲來。
“你果然還記得啊,”姚小姐再次望向琴繪時,連眼中都是充滿興味的笑意,“我本來還有點擔心,水無月老師要給我介紹的溫蒂尼小姐會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竟然這麽有趣。這下就能完成健太君的願望了。”最後一句,她說的極其小聲。
“再一次自我介紹一下。”姚小姐對她眨了眨眼,隨後對她伸出手,“我是姚心熒。在你的新專輯中,有四首曲子是由我負責的作曲編曲的。請多多指教了。”
“我是,清水琴繪。”明白了原委的琴繪坦然地伸手與對方交握,“請多多指教。”
手掌相握時琴繪只覺得意外。沒有想到這位在她心中被蓋上“虛偽”印章的姚小姐的手,竟是那般地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其實打亂了我自己設置的世界觀……請當做是我純粹的喜歡讓角色串場的愛好吧~
火影的結局……我好怨念啊……
我要開火影的坑去了……
☆、番外三:故人來信
與自己的記憶中相比,這個小鎮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拐過街角處可見的露天咖啡廳也還是老樣子。陽光慵懶,淡淡的咖啡豆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隱約可見個子高高壯壯的老板正背對著櫃臺,不知在忙碌著什麽。
翡翠色的眼底閃現出懷念的光彩,她故意放輕腳步地走進咖啡店,擡起手惡作劇般拍了一下對方的寬厚的肩膀:“保羅!”
蓄著大胡子的男人轉過身,面上不滿的神色在看清來人時瞬間漸漸淡去:“你是……”他瞇著眼辨認了好久,終於將眼前的靚麗女子與記憶中的天真可愛的女孩聯系在了一起:“泉?你是泉?”
“是啊,”小泉笑瞇瞇地回答,“保羅,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嘖,”保羅用手撫著下顎,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真的是很久啊,已經十幾年了,小女孩都長成漂亮的大姑娘了。等我給露易絲打個電話,她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十分興奮!”
“不必特意這麽做啦,”小泉制止了激動地立馬想要給妻子打電話的保羅,“反正我現在住的地方就在附近,隨時都能見面的。”
“我只是覺得太高興了,沒想到泉居然回來了。”保羅拍了拍自己的頭,“說起來,泉你和父母回日本都已經有十多年了吧,難道又打算回到意大利定居了?”
“不是啦,”言及此,小泉白皙的面容上飛快地燃起一團紅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著保羅展示自己的左手,纖長的無名指上套著一枚樣式簡單的鉆戒,“我結婚了。這一回,是和丈夫來度蜜月的。他還有些事務要處理,所以我就一個人出來逛逛。”
小泉的話讓保羅的口張成了O形,不過他很快在面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泉,恭喜你!”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對著小泉做了個手勢,“我差點忘了,還是老樣子是吧?稍候等我片刻,你先坐下休息會兒。”
小泉揮了揮手,倒也沒有客套地推脫:“你還記得?那我就先謝謝你啦,保羅!”
看著保羅開始熟稔地碾磨咖啡豆制作甜點,小泉則轉頭再次打量店中的裝飾。印象中還是她三歲的時候,保羅和露易絲就搬到這座小鎮裏,然後開了這家咖啡廳。她幼時有空的時候便會來這附近玩耍,所以與保羅夫婦的感情都很好。甚至在即將離開意大利前和保羅他們告別時,還偷偷掉了眼淚。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咖啡店中的一些細節還是沒有改變。除卻那些精巧有趣的,包含著露易絲個人興趣的小裝飾,極具特色的應該就是其中一面墻壁上被改成了留言板的形式,或許在現在這種形式的咖啡廳還是蠻常見的,不過在當年也算是獨具特色了。
小泉滿懷好奇地湊上前去閱讀那些黏貼在留言板上的便簽紙,雖說大部分都是意大利文和英文,她還是隨便挑了幾個自己能明白意思地看了看,發覺上面的留言一如繼往地有趣。
忽然。在一堆英文字母中,小泉的視線被幾個熟悉的假名漢字所吸引。她的手指緩緩地撫上那張淡藍色的便簽,再一次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
“此心安處,是吾鄉?”
小泉雖然不是特別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然而那熟悉的字跡她絕不會錯認!
“保羅?”她有幾分粗魯地撕下了那一張便簽,快步走到櫃臺邊,“保羅,你還記得寫下這張便簽的人嗎?”上面的字跡相對較新,應該是前幾天剛剛留下的。那麽,保羅應該對留下這張便簽的人還有印象才對。
“怎麽了,泉?”保羅放下手中的工具,用小毛巾擦了擦手,同時瞄了那張便簽一眼,“這……”在看清上面的自己之後,保羅居然雙眼一瞇,露出驚奇的表情,“竟然是真的!”他看著小泉,仿佛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保羅,你怎麽了?”覺得保羅的樣子有些奇怪,小泉不禁關切地問了一句。
“泉,你一定不會相信的!”保羅這麽說著,卻並沒有多解釋什麽,而是彎下身子在櫃臺裏面翻找起來。不一會兒,他似乎是從角落中翻出了一個信封。從外觀看那只是普通的樣式,信封上沒有任何的說明文字。
“這是?”小泉有些困惑。
保羅用手點了點信封,然後把它放到小泉的面前:“這是寫下那張便簽的那個女孩子留下的東西。”說著,他不禁感嘆著,“真是不可思議啊,她在離開前交給我這封信,然後拜托我把它交給幾天後會來詢問這張便簽的人。我本來還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太可能,沒想到真的就出現了,而且對象還是泉你!”
聽了保羅的解釋,小泉的目光再次移向這封信,嘴角彎起一個了然的笑容:“那當然了。畢竟,那是琴繪呢。”
給小泉:
首先還是要向你道歉,我們最終還是沒有趕上你和輝二的婚禮。前段日子我們遇到了一個不小的麻煩,幸運的是麻煩終於順利解決,因而我們的旅程得以繼續。雖然在寄給你們的電子郵件中做過具體解釋,但是我認為還是有必要再一次地向你道歉。
真的是很抱歉。
(看到這裏,小泉無奈地笑了笑。)
然後,我相信保羅一定能夠順利地把這封信交到你的手中。因為曾經聽小泉你提起過有關保羅和露易絲的事情,讓我覺得很有興趣,再加上我們都認為小泉的故鄉是旅行中必經的一站,所以才會有了這封信的誕生。
(“是什麽時候說起過的事情呢?我居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現在我正坐在這家咖啡店門口靠左側的露天座椅上,給你寫下這封信。
這樣的形式還是第一次。
我和輝一在選擇踏上路途之後,就很少和你們取得聯系,聽說過的大部分消息還是來自和媽的聊天。不過在知道輝二終於鼓足勇氣向你求婚的時候,我真的很為你感到高興,要知道這個家夥悶騷了這麽久,他終於願意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這一段文字成功地讓小泉紅了臉,“琴繪,你真是……”)
恩,我們都很好,請放心,而且也決定了下一站的行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當小泉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應該正在米蘭開往慕尼黑的火車上。過去聽我家姐姐說過,母親曾在德國的慕尼黑居住過一段時間,所以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便想去看一看母親在與父親相遇之前生活過的地方。
現在再回頭想想,便會發現旅行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見識過沿途各異的風景,好似心境都更著一同開闊起來。或許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煩,但是船到橋頭自然直,麻煩總會有解決的一天。只是更多的時候也會想著,要是能和大家一起看到這般的風景就好了。畢竟我也清楚,像是小時候那般的旅行,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與其相匹的經歷了。
(“我明白的,我當然明白的。”小泉似是想笑,但是笑顏中又多了幾份苦澀的滋味。)
還記得純平開導過我,他說“變化從來都是由他人的眼睛發現的”。這次錯過了與小泉見面的機會——或許小泉已經猜到我們是故意為之的了——便是期望當我們回到日本的時候,能夠在別人眼中找到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吧。
畢竟光是這麽想一想,就覺得自己會變得更高興一些了。
那麽,就到這裏。
請幸福地繼續生活下去吧。
以及請替我和輝一,向輝二,還有遠在日本的拓也、純平和友樹問好。
琴繪
小泉合上信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怎麽樣?”恰巧,保羅端著咖啡和配餐的小點心走到她身邊。拿鐵是在Espresso中加入大量的溫牛奶,保羅還故意在上層做出了愛心式樣的拉花。而搭配的小點心自然是最為出名的提拉米蘇,一小塊精致的糕點躺在潔白的餐盤中,咖啡與奶白相間的顏色就顯得極為誘人。
小泉看著熟悉的食物笑得瞇起了眼。這裏是她幼年生活過的小鎮,所有的一切都充斥著讓人懷戀的熟悉感。“謝謝你,保羅!”她想了想,又說道,“還有謝謝你幫我們帶了這封信。”
“那個女孩,是泉的朋友?”保羅順勢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充滿興味地問。
“恩,”小泉疊起信紙裝回了信封中,又珍惜地把它放入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中,“是很特別,也很重要的朋友。”
“是嗎,”保羅一手撐著下顎,“那的確是很特別的人啊。”
小泉剛剛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聽到保羅的話,她不顧上唇還沾著些鮮奶泡沫,便驚喜地問道:“保羅,你和他們聊過嗎?”
“不,不不……”看小泉這般急切的模樣,保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手,“畢竟是亞洲面孔,容易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個女孩的戀人就在街角處的艾利克斯家的那所餐廳打工,據說他們在前段時間被人偷了旅費,所以……而她空閑時就會在噴水池那邊唱歌,會有路過的游人給她小費。盡管她的初衷不是這個,但還是會一一收下。”像是回憶起了讓人心情舒暢的事,保羅不禁露出笑容,“她的歌聲,我好像之前從來沒有聽過那樣動聽的旋律。”
小泉突然明白了琴繪在信中所指的“麻煩”是什麽。她抿了抿唇,調侃道:“那是保羅你賺到了呢!”要知道,當年溫蒂尼小姐的告別演唱會可是遭遇了一票難求的場景。不過日本的那些瘋狂的歌迷是怎麽都不會想到今天的情況吧。
“不過更不可思議的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戀人。盡管兩人交談不多,但是他好像只要通過一個眼神,就能知道那姑娘在想什麽。對了!”保羅激動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泉,我有樣東西要給你看一看!”
小泉一頭霧水,卻還是看著保羅急匆匆地走入房間內室。片刻之後,他再次快步走出,不過手中多了一張照片。
他鄭重地把照片遞給小泉,而後故意一手罩在口邊,還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這是露易絲趁兩人不註意時候偷拍的,千萬不要告訴你的朋友啊!”
“恩恩,我知道啦。”小泉接過相片,只掃了一眼面上笑意更甚。
照片中的兩人似乎正坐在她目前所坐的位置上,一側將烏黑長發綰成髻固定在腦後的少女正握著筆匆匆地書寫著什麽,那張小泉所熟悉的清秀面容上一如既往地冷冷淡淡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而坐在她對面的男子——小泉在看到那張和輝二一模一樣的臉時還是有一些感慨,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孩身上,眼底的情愫是從少時開始便再未變過的溫柔。
“保羅,”小泉無比鄭重地拿著相片,“這張照片,可以讓我給我的丈夫看一看麽?”
“當然可以,”保羅豪放地揮了揮手,“這是你的朋友的照片,送給你也沒問題。只是,”他有些疑問地問,“這和你的丈夫有什麽關系?”
保羅的疑問讓小泉露出燦爛的笑容,“等他忙完雜事,我一定會拖著他來拜訪的。到時候,”她故作神秘地買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啊,最後琴繪和輝一在大學畢業後就環游世界去了~
這兩人都沒什麽錢啊,所以是一邊打工一邊走這樣的類型吧(望天。
當然去了三年抱回來一個五歲的姑娘什麽的這種後日談我也就不再多說了(。
關於意大利關於咖啡什麽的,我也就稍微度了一下,沒有做太多考據來著~畢竟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小泉究竟是混血還是純日本人,關於小泉小時候究竟生活在意大利的什麽地方估計也找不到任何的相關的考據-。-才不會說我其實是懶得找_(:з」∠)_
這裏說一聲,這是這條世界線的最後一個番外(啊嘞
下章番外開始世界線轉換,可能剛開始會有點看不懂,不過我會努力把所有的伏筆都收起來,所有的疑問都解釋清楚的。
順道喜歡HE的朋友就看到這裏就可以了,真的,不用再看下去了。
☆、外篇一:清水霧繪
霧繪在手術室外,一副坐臥不寧的模樣。她不耐煩地來回踱步,等待對她而言向來都是一場淩遲。哪怕,哪怕幾分鐘前被送入手術室中的少年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分秒劃過之間,都會讓她想起她十六歲那年的夏天。
那個噩夢一般的夏天。
如果不是青沼愛子的邀請,霧繪怕是再也不會回東京來。
自從那年家中生出了這樣的變故之後,她在父親的摯友周晨先生的幫助下變賣了原本由父母親經營的中華料理店,並咬牙堅持結束了高中的三年生活。但是卻在高中畢業後,她拒絕了來自某一流大學的錄取通知,而是遠遠地離開了東京,提前踏上了社會人的崗位。以至於在多年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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